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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就是《AIGC未来已来》一书首发上市的第2天，也是ChatGPT自推出后引发人们追捧进而恐慌的日子，有作者朋友来问我，可曾为ChatGPT对写作和出版的影响写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他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毕竟很多作者都有类似的关切和担忧！”
其实，早该聊聊这个话题！恰好最近一位年轻的作者赵丹阳给我发来一条消息。他说：“陈老师，现在智能工具出现了，我感觉自己都不会写文章了”。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他用某类ChatGPT产品来帮助改写和优化自己的一段文字，要求是“让其更具书面文字的美感”。结果，智能工具给出的结果让丹阳自叹弗如！丹阳写了8年的公号文章（“优秀主义”公号主理人），近两年出版了两本产品经理方面的畅销书，《产品经理方法论——构建完整的产品知识体系》《产品经理方法论——通用的产品设计》。因此，他还刚刚入选“当当最具影响力作家”的科技作家榜。写作功底不错的作者，也会为此感到恐慌？
好在丹阳很快醒过神来，告诉我应该警惕的是，AI工具减少了文字的“笨拙感”，但恰恰这种“笨拙感”是作者的个人风格的体现。听到他这么说，我就释然了。ChatGPT推出以来，很快就有作者告诉我做了伟大的实验，以后要用ChatGPT辅助写书了。也有译者告诉我，ChatGPT的翻译水平远远高于普通人，完全可以用来初译。我一向的观点是，作为辅助工具，可以多多尝试和使用AI，但不要过度依赖。因为AI也有远不如人的方面，不可能完全代替作者的写作！最近的一次“王安忆余华对谈”活动中，主持人问两位作家是否对GPT的出现感到紧张。余华有一段回答，信息量很大，摘抄如下。
余华：安忆最后一句话很重要，生活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这是我们打败 GPT的唯一一条途径。
今天我看到一个新闻，英伟达把它一个最新的算力的产品分享给了研发团队，那项技术一个月的算力能够达到以前一年的算力，因为当时GPT-4设备出来以后，算力能不能跟得上也是一个问题。我没用过这个境外的东西，但我们国内也同时推出过一个人工智能产品，我还真下载使用了一下，这个东西不好用。
我首先问了一个问题，我说文学是个什么东西？显示搜索出现故障，我就觉得是不是我的问题问得太粗俗了，我想问得文雅一点，我又问文学有什么意义？又显示搜索出现故障，但我觉得可能那个故障就是回答我这两个问题最好的回答，因为这两个问题是无法回答的。
文学是什么东西？文学有什么意义？你可以有一个回答，也可以有一万个回答，你也可以说这个回答是准确的，另外一个回答是不准确的。我也看了其他人的一些使用体验，陈村特别喜欢玩这个，玩完以后整天给我发，我在陈村那里获得了好多这方面的知识，然后我发现它还是挺厉害的。
但我已经意识到它有一个特点，它将来会如何我们谁也没办法预测，但就从我们目前对GPT的理解，以它的能力，如果要写小说的话，它大概能写出中庸的小说，但它不会写出充满个性的小说，因为它是基于大量的文本的，它可能把小说写得很完美，但其实很平庸。
我和安忆写了那么多年的小说，安忆的写作时间比我更长，在我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安忆是我的偶像，那时候我读了她的处女作《雨，沙沙沙》，我当时印象极其深刻，写一个女孩在雨中的那种感觉，而且跟当时整个文学氛围是不一样的，它特别突出，尤其像我们这种更年轻的读者就喜欢这样的作品。
因为在文学作品中有时候优点和缺点是并存的，如果你把缺点改掉了优点就也没有了，很可能当GPT的创作没有缺点了，那反过来它也没有优点了。
很多伟大的文学作品其实都是有败笔的，比如说像卡夫卡的《变形计》就有一个明显的败笔，最后格里高尔的尸体处理得太草率了，前面他写格里高尔变成了甲虫，人的情感的那种痛苦，还有他家人的各种反应，因为一家人是靠他养活的，但后来家人发现他是一个累赘，最后他们感叹格里高尔那个甲虫终于死了，一家人终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然后他们开始在一块喝酒吃饭就可以了，你不要去轻描淡写地写那个女佣把格里高尔处理掉了，格力高那么大一个甲虫。
如果我是一个小说家的话，我就认为除非前面写格里高尔的变形是比较跳跃性地写，而不是丝丝入扣地写，那么有这样的结尾才是合适的，但像卡夫卡一样在前面丝丝入扣地写，最后这么简单的处理就是错误的，你就应该写他们如何艰难地把这个巨大的遗体从小小的门里搬运出去，这才是卡夫卡真正应该做的事，但卡夫卡就疏忽掉了。
因为作家有时候真的会疏忽，像我写小说，经常是前面人物名字叫这个，后面名字就变了，因为人脑总是要犯错误的，但这也是人脑可贵的地方，因为它不按常理出牌。
这也是安忆刚刚说的最重要的一句话，所以我觉得起码到现在为止GPT对我和安忆不会构成什么威胁。余华说得很好。其实，不仅仅只是文学作品优缺点并存，科技图书和技术图书也是一样的呀！在ChatGPT出现之前，就没有其他的因素把作品修改的“很完美，但是很平庸”吗？当然不是，我们听听一位技术图书作者的吐槽。
公式很完美，字体绝对正确，符合国家各种规定，就一定是能解决读者问题的好书？没有夹杂英文单词，就能保证老妪小儿人手一册？所以，ChatGPT来了，作者饭碗不会丢掉！因为作者能够写出优缺点并存的文字，而ChatGPT（以及某些人为的类ChatGPT）只能写出或改出“完美而平庸”的文字。相比之下，前者更有思想的深度、个人的风格和情感的温度，这个洽洽是机器做不到的。反倒是出版行业和编辑，需要担心是否会丢掉饭碗！因为人们获取学习资源的渠道越来越多，传统出版的壁垒会被逐渐打破。总是高高在上，以死板的、固定的标准判断内容的优劣，那么，当作者感到不爽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走掉！不信且看：
在这个AIGC盛行的时代，Human GC反而显得越来越宝贵。让我们珍惜作为人的作译者所剩无几的那一点点情怀，也确保自己还能体面地从事编辑出版的劳动，从而能在机器面前有尊严地活！—END—
你认为ChatGPT的出现对作者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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